解放上海有多难？4天伤亡9000、战士恳求上重炮，粟裕坚持不松口

第三野战军发起渡江战役之后，以势不可挡的劲头迅速解放了南京、无锡、苏州等城市。接下来，轮到上海了。解放上海有两难，一是难在攻占，二是难在接管。一、上海是亚洲最大的城市，是全国最重要的工商业中心，也是帝国主义在我国利益最集中的地方。当时，美国和英国的军舰还停在黄浦江里不走，解放军进攻上海，帝国主义势力会不会插手干涉、使局势更加复杂？如果强攻，一定会对上海造成毁灭性的破坏，而损失最大的，还是老百姓。二、如果解放军进驻上海后，没有做好接管工作，很可能在上海站不住脚。怎么办？这些问题，早在渡江战役开始之前，中共中央就已经时时刻刻在考虑了。其实，比起军事上的攻占，中央更重视的是“接管”。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南京解放后，刘伯承、邓小平和陈毅等人亲眼目睹了我军进入大城市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的很多干部战士是第一次进大城市，闹了不少笑话。陈毅和邓小平到南京后，先是住在蒋介石的“总统府”里，有天早晨，他们起床后去院子里散步，发现地上到处都是水，走廊上的地毯也泡在水里。俩人赶紧问这是咋回事，一问才知道，战士们没见过水龙头，不会用，一不小心就把它给扳坏了，结果水喷的四处都是，好不容易才堵住。陈毅顿时火冒三丈，立即让JING卫部队把这里打扫干净，命令其他人全部撤出“总统府”，只留下站岗执勤的战士。陈毅和邓小平则搬到其他地方办公。杭州解放后，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很多战士没见过电灯、自来水，好奇得很，没几天就损坏了40个灯泡，浪费了不少水电。战士们不会用马桶，一连搞坏了蒋介石公馆里的三个抽水马桶，还有战士用抽水马桶里的水洗碗。士兵在马路中间站岗，一看见有汽车经过就拦下询问，导致交通一塌糊涂。有的战士看不惯城里人，看见女人浓妆艳抹，就觉得她们不是好人，看见商人生活讲究，就暗地骂他们是寄生虫......说到底，还是因为战斗进行得太快，包括思想教育、纪律要求等准备工作来不及做，或者做得不细致。上海是比南京、杭州人口更多的城市，如果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开进上海，非乱套不好。鉴于此，陈毅等人给军委打报告，希望能推迟进占上海，留出一段时间做准备工作。毛主席很快便批准了他们的请求。于是，从5月初开始，小小的丹阳城突然热闹起来。数千名干部从各解放区、北平等地日夜兼程赶来这里，参加接管上海的集中整训。在这些干部当中，有很多是著名的“上海通”，有负责上海地下党联络工作的，有从事文化、经济等领域的......各路精英汇聚一堂，废寝忘食，利用搜集到的各种资料，研究接管上海的具体方针措施。比如如何接管外国人的企业、原国民党机构如何处理、如何稳定金融、如何处理流氓帮会、如何保证市民生活必需品的正常供应，等等......就像陈毅所说的那样，上海有600万人口，光是每天大小便问题不解决都不得了，要是每天的垃圾不解决，几天就能堆成一座山......事无巨细，处处都要考虑周全才行。正当接管干部们紧锣密鼓地在丹阳为接管上海做准备时，粟裕等人也在为进占上海做准备。当时，大家认为国民党军溃不成军、士气低落，上海有和平解放的可能，所以多少有些松懈。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狠狠地吃了一个大亏。

攻打上海之前，粟裕其实很纠结。渡江战役发起后，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蒋介石亲自从奉化老家赶到上海，部署上海的防御工作。他在复兴岛连续召见团以上军官，向他们训话打气，表示自己留在上海不走，要和官兵、上海共存亡。蒋介石还将自己对国际局势的分析讲给军官听：不出三个月，就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到时候，美国一定会恢复对国民党的援助。上海军用物资充足，阵地坚固，只要能守上三个月到半年，形势一定会朝着有利的方向转化。当然，这话都是骗人的，蒋介石自己都不相信。蒋介石私下叮嘱汤恩伯：只要坚守一段时间，等把上海的资金和物资全部转运到台湾后，就可以放弃上海了。在上海参加作战会议的军官们吵个不停，大家都不愿死守上海，认为前面没出路，后面只有大海，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汤恩伯镇不住场子，只好把蒋介石的密令亮了出来：只要把金银运完就了事了，不用在上海守太久。在场的众人满脸尴尬、神色变了又变。汤恩伯遵照蒋介石的指示，在上海集结了8个正规军，再加上空军、海军、炮兵、保安部队等，总共有20万的兵力。国民党军在上海的防御阵地分为三层。最外层：南翔、华漕、七宝、华泾之线为浦西外围阵地，川沙至北蔡为浦东外围阵地。在抗日战争前，上海外围就已经修筑了不少坚固的碉堡，当初日本人把王牌主力部队都用上，也没能从正面攻进来，最后还是采用侧翼登陆包抄的办法才得以攻入。日军占领上海后，重修了原有工事，如今，汤恩伯又让人将其层层加固，主堡用的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外面覆盖着枕木、草皮。在主堡周围，还隐藏着许多小堡和散堡，以弥补主堡火力的不足。总而言之，截止到1949年5月前，上海外围已经有4000多座碉堡、1万多野战工事，再加上地雷、铁丝网等，防线布置得极其严密。

中间层：以吴淞以西的狮子林向南，经过月浦、杨行、刘行、大场、真如、虹桥、龙华至黄浦江为浦西主阵地。以高桥向南经高行、洋泾、塘桥之线为浦东主阵地。最内层：在市区，借助国际饭店、四行仓库、海关大楼等高大建筑物，充当防守据点。此时，汤恩伯手里已经没几个战斗力强的部队了，他只能将主力放在一些极紧要的地区。在黄浦江以西，汤恩伯部署了6个军、20个师；在浦东，有2个军5个师。同时，汤恩伯还调来海空军，准备随时实施机动支援。另一边，粟裕赶到丹阳，和陈毅等人研究作战方案。

粟裕提出了三种设想：第一是围困战，从外面将上海团团围住，直到把城里的守军完全困死为止。这种做法的好处是可以以逸待劳、减少部队的伤亡。不过，上海有600万居民，不管是粮食还是煤，全靠外地输入，长期围困的话，人民的生活将陷入绝境。而且，敌军有海上通道，围也围不死，守军能靠海上通道继续生存，受苦的只是百姓。所以，搞长期围困，是万万不行的。第二是掏心战，根据地下党组织传来的情报，由于上海工商业界施压，汤恩伯将设防的重点放在了外围的吴淞，在苏州河以南的市区相对兵力薄弱。我军可以选择从敌人的薄弱处进行突击，直接插入市区内部，然后从里往外打，这就是掏心战。这样虽然能避开敌人设防的重点地区，也能减少伤亡，但是这么一来，主战场就放在了市区，上海很可能会被打烂。第二种也不行。第三是把攻击重点放在吴淞，暂时不去攻打市区。吴淞是出海口，是敌人运送物资的重要关卡，一旦卡住这个地方，就像掐着敌人的脖子一样，到时候，敌人为了保护海上退路，只能和我军展开对决。换句话说就是把对决场地从上海市区换到了吴淞。其实从军事角度上来看，这种硬碰硬的作战方式很不划算，敌人工事坚固，肯定会对我军造成极大伤害。但是，为了保全上海这座城市，粟裕只能选择第三种方案。

5月12日，解放上海的战役正式拉开帷幕。在战役发起之前，粟裕等人收到情报，说汤恩伯可能会发动起义。很多指战员认为接下来这一仗打起来很容易，迅速取胜一点问题都没有。叶飞兵团和宋时轮兵团分头行动，一开始，两路大军的进展的确很顺利，尤其是叶飞率领的28、29军，一路急进，沿途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轻轻松松就拿下了浏河、太仓和嘉定。当天晚上，进驻嘉定的叶飞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国民党军队就算再不经打，也应该知道要在浏河这个地方设防吧，要知道浏河可是国民党的第一道防线，而且，既然敌军表示要起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联系呢？”情况的确不对劲。汤恩伯根本就没有发动起义。当然，之前说汤恩伯可能会起义并不是没有依据，上海地下党组织已经做了大量工作，曾经是汤恩伯“恩师”的陈仪也亲自出马，劝汤恩伯弃暗投明。但是，汤恩伯是蒋介石的嫡系，向来对蒋介石忠心不二，陈仪不仅没能劝动他，还被到了蒋介石那里，遭到了逮捕。上海战役还没打响，陈仪已经被秘密押往台湾，此后，地下党的其他动员工作也没能发挥作用。

陈仪指望守军起义，已经不可能了。情况变得严重起来。5月13日，也就是开战第二天，叶飞命令29军向月浦发起进攻。正当冲锋号响起，战士们向月浦的前沿阵地冲去时，隐蔽在树林、草堆和坟包里的敌军堡垒突然开火，轻重机枪、冲锋枪构成了绵密的火力网，我军进攻受挫。眼看正面冲不上去，叶飞立即下令，让29军从侧翼攻击敌军接合部，还是不行。在月浦和刘行驻守的是国民党第52军，这是从辽沈战役中撤退的一支主力军，建制完整，接受美国援助后被武装成了一支半美械部队，军长刘玉章曾和东北野战军多次作战，对我军比较了解。他们将碉堡伪装成坟包，凭借严密的地堡和坚固的工事防御系统，顽强抵抗，29军一天一夜便伤亡了2000多人。第29军的前身是管文蔚的十一纵队，这支部队在解放战争经历的硬仗和恶仗不多，没想到这次一上来就吃了大亏。叶飞赶紧调28军前来，28军前身是宋时轮的第十纵队，作战经验算是相当丰富了，但是，同样进展不顺利。从5月13日到16日，经过四天激战，28军和29军的伤亡已经接近9000，却还是没能拿下敌人阵地。叶飞慢慢冷静下来，他确信敌人并没有投降的打算，自己碰上了硬骨头。这样一来，想迅速拿下吴淞口是不可能了，只能改变战术。考虑到敌军战力和工事的情况，粟裕也对上海战役进行了重新定位：这不是野战，也不是一般的攻坚战，而是像济南战役那样的大规模攻坚战。野战有野战的打法，攻坚战有攻坚战的打法。接下来，战士们夜以继日地挖交通壕，打算通过交通沟逼近敌人阵地，争取将敌人歼灭在敌方阵地里。当时连日阴雨，上海郊区水田又多，才挖下去一米就见水，战士们不顾雨水和泥泞，硬是顶着敌人的炮火，挖出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交通沟。采用新战法后，叶飞兵团每天都能往前推进五六里地，伤亡减少了许多。

眼见吴淞方向战况吃紧，汤恩伯急了。他赶紧从市区调出3个军，到外围进行增援。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正好符合粟裕之前“在市郊和敌军决战、保全上海市区”的作战意图。汤恩伯在市区部署的兵力原本就不多，再往外围调兵，市区的守军就更少了。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乘虚而入？此时，粟裕唯一担心的就是接管上海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如果自己贸然占领上海，而接管工作又跟不上的话，很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鉴于此，5月18日，粟裕向总前委征询意见。总前委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各项准备已经初步完成，攻占上海的时间不受限制。很好！万事俱备，就等粟裕一声令下了！粟裕立即增调两个军协助叶飞和宋时轮，做好发动总攻的准备。此时，汤恩伯也对坚守上海彻底失去了信心，5月22日，粟裕收到情报，汤恩伯已经登上军舰，退到吴淞口外边，遥控指挥作战。指挥淞沪防御和JING备的国民党将领也撤到了吴淞要塞，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5月23日夜间，我军对上海市区发起总攻。担任主攻任务的部队中，有聂凤智军长指挥的第27军。之所以挑这支部队打上海，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27军纪律严明，有良好的战斗作风。一开始，作战还算顺利，27军先后占领虹桥、龙华，控制了龙华机场，然后跨过徐家汇铁路，进入市区，打得敌人节节败退。截止到25日凌晨，27军已经解放了苏州河以南的上海市区。但是，就在这里，我军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苏州河横穿上海市区，有30米宽，河上有十几座桥梁，27军的79、80和81三个师一字排开，分头前进，却被敌军强大的火力牢牢封锁。最先到达外滩外白渡桥的是79师的235团1营。打头阵的3连7班14名战士还没冲到桥中央，就全部牺牲，第二个班紧随其后冲了上去，也全部牺牲。在和敌人激烈对峙了两个小时后，1营接到转移命令，先打四川路桥。可是，四川路桥同样不好打。敌军将桥边的邮政总局大楼作为据点，居高临下地向我军战士射击，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其中就包括当初最先渡过长江的“渡江第一船”的12名战士。

战斗极其激烈，战士们的血染红了苏州河。大家又急又怒，纷纷抱怨：“哪有作战不让用大炮的？”有人干脆把山炮营拉上来，瞄准“百老汇大厦”（也就是现在的上海大厦），恳求上级批准开炮。看着战士们一波波倒下，一线指战员们心疼得几乎要掉眼泪，如果不使用炮火，的确很难拿下桥头，但是，如果批准开炮，上海的建筑群顷刻间就会化为灰烬。指战员们按捺不住，直接向指挥部打电话，要求解除不准使用重炮轰炸的禁令。粟裕坚持不肯松口。上海人口密度大、建筑密集，每一发炮弹都可能造成大量无辜市民的伤亡。打上海，就像是在瓷器店里抓老鼠，既要捉住老鼠，又不能撞坏一件瓷器，真是难！在部队党委召开的紧急会议上，有同志当面提出质疑：我倒要问问首长，是我们战士的命重要，还是楼房重要？部队领导只有一句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最优先考虑的都必须是人民群众的安危，再说了，当我们把这些大楼从敌人手里夺回来之后，它们不就成了人民的大楼了吗？经过反复的讨论之后，部队统一了思想：我们是人民的军队，用我们的鲜血和牺牲换取上海的完整和人民的安全，值！既然确定了不上重炮，那就另想办法。27军很快便改变了战术。一部分战士依然留在苏州河正面，假装继续从正面进行进攻，另一部分主力悄悄撤到一边，趁着天黑涉过河去，沿着苏州河北岸，从西向东袭击，抄敌人的后路。

解放军战士冲过上海市苏州河上的船板厂，迂回到敌后歼敌当时才20岁的迟浩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要好的抗大同学张昆死在敌人的炮火之中，悲痛万分。他焦躁地在地上来回转圈，无意间踩到了一个下水道盖。迟浩田没见过这种东西，便问房东，这是干什么用的？房东说这是下水井，雨水、污水都是从这里流下去，能排到苏州河和黄浦江。迟浩田一听，立即和通讯员、排长一道，钻进了下水道。里面一团漆黑，污水熏得人简直要昏过去，十几分钟后，三人从排水道口钻出来一看，高兴地发现这是苏州河。迟浩田几人悄悄地偷渡到河对岸，合力抓到一个哨兵，然后让哨兵把他们带到驻扎在四行仓库里的国民党一个师部。趁敌人没有反应过来，迟浩田他们不费一枪一弹，抓住了敌军副师长，迫使其师部及三个营1000多人放下了武器。正在布置下一次冲锋的连长发现对面的国民党军队纷纷后撤，迅速带着连队跃过苏州河，肃清了附近的国民党军队。26日清晨，国民党将领刘昌义投诚，将苏州河北岸的阵地移交给27军。与此同时，叶飞兵团也传来消息，吴淞已经被攻克，汤恩伯率领残余部队从海上逃走了。

5月27日，上海解放。这天早晨，天空依然飘着蒙蒙细雨，枪声完全停息之后，上海市民纷纷打开家门，查看外边的情况。打开门后，大家惊讶地发现，马路两边的水泥地上躺满了满脸疲惫的解放军战士。

谁能想到，一个胜利的军队竟然会在城里露宿？适逢雨季，连夜下雨，27军在聂凤智的带领下，官兵一致，婉拒市民们的邀请，坚持露宿街头。由于解放军纪律严明，我军刚到上海之后，过得比在农村还要苦。大妈们一看战士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吃冷饭，就把自家做好的饭往战士们的碗里倒，战士们不肯要，四处逃，大妈们紧追不舍，一边气呼呼地追，一边掉眼泪，说道：“我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部队！”每天早晨天不亮，连长就带着全连跑步去黄浦江边大便，因为路远，有些战士半路就拉在了裤子里。即便如此，战士们也坚持不入民房，坚持不在市场上买东西，坚持不入公共场所。直到接管工作基本就绪，各部队才陆续找到国民党留下来的营房、仓库，陆续住了进去。与此同时，陈毅和军管会的干部们也在日夜操劳，对原有的市政、军事等单位进行全面清理和接收，两三天内，上海的供电、供水就完全恢复了正常。新鲜的蔬菜源源不断地上市，这个巨大的城市迅速恢复了正常运转。谨以此文，缅怀英烈，面向未来！【免责声明】：转载自其他平台或媒体的文章，本平台将注明来源及作者，但不对所包含内容的准确性、可靠性或完整性提供任何明示或暗示的保证，仅作参考。本公众号只用与学习、欣赏、不用于任何商业盈利、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并提供相关书页证明，本平台将更正来源及作者或依据著作权人意见删除该文，并不承担其他任何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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